访问温哥华,印象最深的是这里的创意产业的发展。在经典的风景旅游、古迹旅游之外,一个城市一个乡村怎样吸引更多人到达,温哥华的经验给了我们足够的启示。
我一到加拿大,立谦就说要我去温哥华岛看看。
他所说的温哥华岛,不是温哥华城,而是在大陆之外的一个大岛。温哥华岛绵延460千米,差不多坐落在温哥华的正西方海面。整个岛上充满了丰富的旅游小镇,而每个小城都有自己的独家特色。
由于时间有限,我们只在围绕奶奶木(Nanaimo)城到维多利亚(Victoria)的小小范围内跑了三四处地方。让我印象最深的是壁画镇赤缅那(Chemainus)。这个小镇位于温哥华岛东南端,当地人自豪地说,他们是世界上最著名的壁画镇。壁画镇的街道上全是壁画,作者不同,风格不同。多数故事是离港或到站,还有伐木和盖房。极端写实风格和特别有装饰风格的交叉在不同街道的不同拐角,最重要的是每幅画面都是一个或多个故事,讲述出一个个四通八达的历史时空。
(木材的离岸和到达)
壁画镇的兴建开始于1982年。鉴于以伐木业为主体的当地经济已经在那个年代中彻底衰退,小镇的未来何去何从成了当地人费劲脑筋需要解决的问题。也恰恰在这个时候,一个叫卡尔·舒茨(Karl Schutz)的商人想到了在房屋的墙上绘制壁画这个有点疯狂且不合时宜的想法。面对有着120年历史的木材加工厂即将关闭,4000多居民中900人已经失业,任何一届政府也会对疯狂的想法做点正向反馈。
(邮局外面的壁画是有关战时邮政的故事)
光有政府反馈不够,当地的各种社会团体也尽力支持以壁画复兴小镇的大胆想法。随后,来自世界各地的艺术家纷纷被邀请到小镇做客,他们围绕小镇历史提供出自己独特的创意思维。至今,已经有33幅壁画铺陈在墙壁上吸引着游客。在晴朗的一天来到小镇,任何人都会停下车,开始墙壁上的温哥华探秘旅程。
对我这个近期才开始研究文化创意产业发展的人来讲,查缅那的故事给我很多启迪。这其中,发展思路的变更、以开放姿态吸引智力、让历史变得更加浓厚是三个最值得肯定的地方。所谓发展思路变更,指他们放弃破坏环境的伐木业改为美化环境的美术创作;所谓开放姿态引智,指的是小镇吸引全世界各地的画家到场创作,让他们在一个共同的历史轴向相互竞赛,留下千古印痕,这对任何一个敢于接受挑战的艺术家都是一种荣誉:所谓让历史更浓厚,指的是画面讲述的还是当地的故事,历史在这里没有断裂,只是从实体走向了精神。有了壁画,相信更多的博物馆、咖啡馆、档案馆将会在这里开办。而每年不分季节的四十多万游客量让小镇足以养活他们自己的常驻居民。
(有关华人题材壁画)
如果说壁画镇是我在当地看到的最有特色的小镇,那么图腾之城则是最有原住民特色的小镇。
(图腾镇上的图腾柱)
谁都知道北美原住民是一个喜欢制作图腾的民族,而图腾在他们的生活中起着精神寄托和历史驻留的作用。但图腾的存在并不集中,如果有一个地方,能集中起许多图腾让人参观,这不是一个自然的图腾博物馆吗?名叫邓肯(Duncan)的小镇就实现了汇集图腾制作图腾,并在街道上展现图腾,让图腾文化享誉世界的文化转型。
在为小镇专门准备的介绍中写到,这里的原住民早在4500年之前已经开始了他们的生活历程,而丰富的艺术、歌曲、故事一直流传到今天。为了弘扬这个称为考文恰的部落文化,80多个被逐渐竖立起来并放置于小城之中。拿着城市管理者精心准备的旅游图,看着地面上用脚印画好的旅游线路,任何人都可以用1.5个小时或更多时间完成自己的穿越历史的旅行。
如果说壁画镇和图腾镇的成功,都是当地人从文化积淀中吸取的创意营养,那么布恰花园的成功,则是当地人面对工业生活的废墟所进行的一种跨越性想象。
(布恰花园的自然构图)
来温哥华岛的人不能不看布恰花园(The Butchart Gardens)。这个55英亩的巨大花园中,错落有致地展现了成千上万种美丽的植物。进入花园,那种既非西方古典园林也非东方园林的格局便立刻吸引了大家的注意力。我去过曲径通幽的苏州园林,随后又看了几何为主体的法国凡尔赛宫花园,但所有这两种花园的代表,都被布恰花园所吸纳。布局既有人工味道十足的几何化构图也有依山傍水曲曲折折的自然转弯,植物种类的安排也是既有情理之中的雕琢也有意料之外铺陈。走过一个前期的平整温室,转过山脚看到的那个花团锦簇的壮丽丘陵,给了所有人难以忘怀的终生自然感念。
布恰花园其实是一个石灰岩矿坑。经历了多年为制作水泥的挖掘之后,这片废墟成了当地一个棘手的垃圾场。怎么使垃圾场变废为宝,布恰一家绞尽脑汁。最终,他们的思想实现了从工业残渣到艺术之园的彻底转变,其中的沉床花园、日本花园、玫瑰花园、意大利花园和地中海花园都名不虚传。徜徉其中,任何人都会感到仙境的美不在天堂,只在人间。
(布恰花园的几何构图)
有关温哥华地区的人们怎么创建文化产业,将自己生存的世界以另一种方式展现给他人的故事,还有很多。但总体上看,其基本思路相对简单:第一是文化优先,历史优先,原住民业绩优先。这种文化多样性的展示,也是当今时代给人们提出的要求。越是民族的也越是世界的。第二是因地制宜,寻找变废为宝、化腐朽为神奇的超越创意。废旧的墙壁、接近失传的图腾手工艺、不用的矿坑,一旦你像伽利略看吊灯那样改变了思路,世界就会在你大脑中呈现出全新图像。第三,教育为本,在展示中教授人欣赏的方法。在壁画镇受到的是历史教育,在图腾镇学会了欣赏图腾,而到布恰花园即便你对花卉一窍不通,也会被美感所熏染。
这些年在各地讲学访问,常常跟当地的领导者吃饭聊天畅谈创意产业的发展。搞硅谷产业园、搞动漫基地、搞恐龙园大概是千篇一律的想法。但我心中一直在盘算,中国的人才储量够建多少个硅谷?中国的文化消费又能容纳下几个动漫基地?没有恐龙埋藏的地方搞恐龙园有什么意义?为什么不学着温哥华的样子因地制宜寻找本地特点,踏踏实实地思索地理与人文空间的转换,作出仅仅属于自己的独特景观?像偏僻的地方、地貌复杂的地方不如尽早放弃弄产业园动漫基地恐龙园的“宏图大志”,改做火星地貌园、小行星公社、太空生存体验区不是更好?如果真把这些地方搞起来,可能还会吸引一些电影拍摄群体的关注,一旦成为科幻电影的外景区,未来旅游发展不是更有保障?
谈到电影,不得不把我临行前跟西夏的见面给大家好好谈谈。多年以来,西夏对中国科幻电影抱有期待。他不但在《科幻世界》上开设了多期电影栏目,还在中央美院电影专业教授剪辑课程。他在温哥华做些什么?他的这些工作跟科幻的发展有什么关系?我将在下一篇文章中给出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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