缟夜——欢迎来到可可路特村(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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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在说什么?”卡尔从树墩上站了起来。

“你应该是一位王子。或者应该说,你就是一位王子。”黑衣圣者平静地答道。“那个瘸腿的暴虐的老酒鬼不是你的父亲,那个在他的皮带下遍体鳞伤的女人也不是你的母亲。你的父亲是惨死在逆贼奥布良手下的鹰王森巴则布的世嫡孙,所以——”老人向后轻轻退了一小步,向卡尔充满敬意地低下头,“你就是鹰王如今在世的唯一血胤,也是被奥布良家族所篡夺的卡佩兰皇室的帝位合法继承人。”

“我……我是……我是……?”

老人猛地将两手举向空中,“孩子!你的祖父与父亲隐姓埋名长达半个世纪,在奥布良子孙的鹰犬的追杀下几乎无立锥之地。灰烬之主终于听到了他们的诅咒与悲泣,复仇之月已经从丹马乌尔的巅峰升起。现在我找到了你!啊!多么巧合,又是多么讽刺!鹰王就是在这里,这个无名的小村,遇到了那个他曾经如信任灰烬之主般信任的无名铁匠,却不知道那铁匠就是自己和卡佩帝国的灾星;铁匠加冕为新的皇帝,却同样不知道复仇的种子也已经播撒在同一个可可路特村!可可路特,你在见证着安菲大陆的命运啊!可可路特!”

黑衣圣者的胡须随着他慷慨激昂的声音索索颤抖,法杖在他的手中优美地跳跃盘旋。他的眼珠像金鱼般突出,喉结与干枯颈项上的筋脉一同蠕动,如一架破败的风箱。他激越的动作与表情仿佛是在朗诵一首英雄的赞美诗。

他多像一个伟大的演员。不,卡尔想,他是一个拙劣的戏子。他表演得过了头。这样的情节、台词和舞蹈应该出现在帝京的舞台上。如果一个人在舞台下的表现和舞台上一样,他一定是在骗人。

“卡尔·古德里安,不,我应该称呼你潘彻普尔·森巴则布·诺·拉·卡佩王子殿下。”老人呼吸急促地扶住卡尔的肩膀,他的飞沫喷溅在卡尔的嘴唇与鼻翼上,“我本应向你屈膝致敬,敬献给你黑之学会最珍贵的三种礼物,为你吟唱颂诗——但是我没有时间。你也没有时间。殿下,现在请丢掉你的一切无关紧要的琐碎疑虑。更重要也更紧迫的危机就在你的面前。篡贼的爪牙或许已经知道了我的行踪,你必须马上跟我离开可可路特,忠于你的反抗军已经在大海彼岸集结,他们有龙——”

“住口!”卡尔控制不住地大声咆哮。他猛地拨开老人的手。

黑衣圣者后退几步,瞪大了眼睛。“什么……?”

“别演了!你这江湖骗子!”卡尔指着他的鼻尖。

老人惶惑地摸着帽檐,“我的殿下……你……”

“我是王子吗?”卡尔怒吼着,“也许是,也许不是,这不重要,不管我是不是王子,不管你是谁,也不管有没有什么人现在想要来追杀我,你必须听我说完我想说的话!”

黑衣圣者默然无语地站在那里,有好一会儿他没有说话,卡尔只能听到自己粗重的呼吸和心跳。最后老人点点头。卡尔看到他的眼珠在妥协的瞬间凶狠地滑动了一下,像是宣布他想马上就要了卡尔的命。但是他不在乎。

“那个女孩子……”卡尔犹豫了一下,“对不起我又忘记了她的名字,她对我的厌烦只是让我怀疑我说‘欢迎’的意义,但之后她的表现才真正地让我害怕。你知道她做了什么吗?”

“她做了什么?”

“她轻轻哼唱了一支歌儿。”

“你恐惧的只是一支歌?”

“不,是她哼唱时的那种姿态……我不知道……我不知道为什么……”卡尔恼恨地摇着头,他发现自己贫乏的词汇很难合理地表达自己的想法,但是他必须努力说出来。“我忽然意识到,她所做的事情是我,也是可可路特村里任何人都不会也不能做的。”

老人的目光逐渐冰冷起来。“请继续说下去,孩子。”

卡尔一霎那忽然明白了自己应该说什么。“她所做的事情我不能做”,对,就是这句话。他想说的就是这个。他的话语迅速地像泉水般喷涌出来——

“她的哼唱是那样地悠然,轻快,纯粹的自娱自乐。毫无拘束。于是我猛然间发现我和可可路特村的任何一个人都做不到也做不出这种毫无拘束的行为。——我告诉你其实我早就注意到了这一点——酒馆的老板娘费乐西蒂是个漂亮又轻佻的女人,但是只有对待外来的客人她才那样卖弄风情。虽然可可路特的村民也光顾她的酒馆,买她的雪莉酒和大麦酒,可她从不和他们说半个字或者露出半颗牙齿。铁匠罗森大叔粗暴又蛮横,但也只是面对讨价还价的外来的客人时他才会不客气地满嘴跑脏话。我去他那里买过几次锄头、铲子、小洒水壶之类的东西,他每次对待我都是一张似笑非笑的、纸牌上的国王似的脸,无论我怎么胡乱杀价,他也只会用行与不行来作答。木匠希德尔的花言巧语能把灰烬之主都会被哄得糊里糊涂地掏出钱来买他那些粗劣的破烂,但是没错,那也只是针对访客——对于村民,他连招揽的兴趣都没有。我有一次问他买一把梳子,他居然说没有货了,我告诉他我愿意多加钱他也不理睬。可是如果换作外面的客人,就算要买一口装得下太阳的棺材他也会满口答应。——至于我自己,这个每天都像工作一般坐在村口向每个陌生人表示欢迎的我,这个热情得几乎让人讨厌的我,居然几乎从来没有和终日相处的邻居们聊过天,至少我回忆不起哪怕是一次最最简单的扯扯天气的废话。伟大的黑衣圣者,如果你不是江湖骗子,你能否告诉我这是为什么?你能否告诉我,这个村子和这个村子里的人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黑衣圣者没有作答。没关系,他还不需要回答。卡尔继续倾泄着他想说的话。他欣喜地意识到,那些累积的恐慌、愤怒、疑惑以及他对这个公然欺骗他的圣者的怨恨,终于逼迫着自己的舌头与思维全都灵活了起来,从他记事起所有他听过看过的吟游诗人华丽的辞藻、旅行剧团绘声绘色的表演、神仆们声泪俱下的布道似乎都在他的记忆里熊熊燃烧和爆炸着,变成了他滔滔不绝地倾诉与表达的煤块和木柴。他越来越亢奋,也越来越清醒。他知道自己要说什么,他必须说下去,说下去——

“也许你会说我不与村人聊天只是我懒得跟相熟的人闲扯,也许你会说我面对那个女孩子同样什么也说不出是因为漂亮的年轻女孩子让我变得笨拙,我起初也这样以为,但那女孩子毫无拘束地哼歌的样子,让我回想起了我无法开口的原因——有一种力量,一种我无法形容的力量在强迫我,强迫我避免一切与说‘欢迎’无关的行为与言辞,避免一切与我这个人无关的行为与言辞,把我的其他想说的话猛然间掐死在我的喉咙里。和我有关的只有一件事,那就是老老实实像个稻草人一样坐在这里向访客们问好,欢迎你欢迎他欢迎她欢迎你们欢迎他们欢迎她们来到可可路特村!那个女孩子所做的每件事情,无论说话,走路,唱歌,呼吸都是自由的,是她心底里的意愿,而我做的事情是被某种外力操控着,可以做什么,不可以做什么——不止我,可可路特村的每个人,我所认识的人,都是这样被操控着,或许……你知道吗?伟大的圣者或者骗子?我开始觉得安菲大陆上只有两种人——”

老人打断了他,“两种人?”

“我和她。”卡尔说。

“你和穆夏诺可姬。”

“是的,一种人是被操控的我,一种人是全然自由的她。”

黑衣圣者咳嗽了几声,边咳嗽边捶打着胸口。卡尔意识到老人是在掩饰某种不安与烦躁。他自顾自地接着说下去——

“我不知道有多少人是被操控的,也许坐在帝京王座上的帝王,也许最高圣者妮菲利尔都是和我一样受操控的人。而我能肯定地知道,来这个可可路特村的陌生人,他们都是自由的人。因为如果他们和我一样,他们就根本不会来可可路特!因为你和我一样清楚地知道,可可路特没有他们需要的任何东西!”

出乎他的意料,黑衣圣者居然点了点头。“你继续说,孩子。”

“所以我不在意你说的什么王子啊,帝位啊,复仇啊,我不在意!因为我永远是一个被操控的人,无论灰烬之主希望我拥有怎样的命运,我的命运终究会是在某种力量的指挥和限制之下,就算我变成了伟大的剑士,千年的帝王,我永远不可能像她那样毫无约束地笑,毫无约束地哼唱起一支歌儿。我永远不可能摆脱阴暗的邪恶的我无法描述的约束,我永远是一个提线木偶,那种腹语师的木偶。我的一举一动,我的言谈,我的想法,始终是被安排好的,放在一个规规矩矩的盒子里,就像我把这些牛肉和面包放在我的小漆盒里。那个女孩子叫我傻瓜,没错,这样的我就是一个傻瓜,笨蛋,渣滓!哦,伟大的黑衣圣者,说不定试图安排我的人就是你!不然为何你会在我产生疑问的几个小时之后就忽然冒出来,然后试图用你那些拙劣的表演和荒谬的故事来说服我去和你冒险?——拥有贵族血统的懵懂少年忽然知道了自己身世的奥秘然后去征服世界——灰烬之主啊!这是多么陈腐的故事!我从小就听吟游诗人和我那过世的老爹讲过无数次,而你讲得比他们都要差劲!”

听到这里,黑衣老人忽然忍不住笑了起来,但卡尔完全没有注意到。

“我的灰烬之主啊,”他继续挣扎着嘶哑地大喊,“我不想成为什么王子,我只是不想再做渣滓!我只想可以成为她那样的人,我多么多么渴望!……如果我永远无法摆脱这种操控,我宁愿你说到的那些追杀者在下一分钟就来到我面前,然后把我砍成肉酱,就像当初奥布良对待鹰王一样!!!”

高潮戛然而止。卡尔停止了他的长篇宏论。黑衣老人还在控制不住地笑。卡尔自己也觉得有点可笑,也许在老人眼中自己的这番言辞也是拙劣的表演,但若真是拙劣的表演,此时他不是应该歇斯底里地放声大哭吗?没有。他只是病态而愤怒地喘着粗气,像一只受惊的剑齿兔那样颤抖着,牙齿咬得咯咯作响。

“可怜的孩子,你真的想知道真相吗?”老人忽然停住了笑声。

“真相?”

“关于可可路特村——和这个世界的真相。”

卡尔的颤抖停止了,之前的恐惧又回到了他的身上,让他的身体变得冰冷。

“我想知道。”他说。无论如何恐怖,他必须知道。

“其实你已经知道了真相。”

“我……已经知道了?”卡尔紧紧捏住自己的衬衫下襟,他知道了什么?

“刚才你所说的一切都是真相——操控,自由,两种不同的人,宿命——”老人几乎有些怜悯地再次扶住他的肩膀,但卡尔却没有勇气再推开他。“你真是一个聪明的孩子,但是,你所知道的只是‘原来如此’,却并不知道‘为何如此’。”

“真的有两种人……我真的被操控?……”

“被操控。”老人点头道,“更准确地说是被创造。”他用手指点了点卡尔的额头,“孩子,你是一个被创造的人。”

“我当然是被创造的人,”卡尔觉得对方在说废话,“我们都是灰烬之主用火山的灰烬创造的。”

“灰烬之主?连灰烬之主都是被创造出来的。”

卡尔开始听不懂了。“灰烬之主……灰烬之主是创世之神,它能被谁创造?”

“被人,被真正的人,那些拥有自由意志的人,比如穆夏诺可姬,比如可可路特村的陌生访客们,比如我。”

“你说什么?灰烬之主是被人所创造的?……”这完全超出了他的想象,卡尔不由得像个惊恐的小姑娘一样用手紧紧捂住嘴。

“好吧,让我尽量用你的智力与知识所能理解的语言来描述——这个世界上最初有了人,有了我们。”老人把手放在胸口上,“我们被世界所创造,然后我们逐渐地拥有了智慧;当我们的智慧发展到了一定的程度,我们就开始反过来创造世界。你所生活的世界,你所知所感的天空,大地,历史,神明——以及你和你的同类,全然是被我们创造出来的。我们创造你们,试验你们,改造你们,再试验,再改造,再创造;当一切都近乎完美时,我们就来到了你们中间,成为你们的客人,朋友,敌人,统治者——也可能是奴隶,还有各种各样其它的角色。你们扮演你们的角色,我们扮演我们的角色,只不过……”卡尔无法辨别老人的语气究竟是悲悯还是讽刺“——你们从被创造的那天起就被赋予了必然的能力,必然的思想,必然的命运。而我们是自由的。在法则的限定内,我们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你们为什么要到我们中间来?”

“娱乐。玩。这是我们的一种游戏。现在我可以告诉你为什么每个我们的人都要来到可可路特村,那是因为在这里可以买到最便宜的武器,可以免费住宿,可以了解这个世界基本的常识,更重要的是,他们需要在村长那里领取第一个任……”

“游戏……?!你说……这是游戏?”

“是的,游戏。但是任何游戏中总会有人不遵守游戏规则。总会有人试图打破游戏规则。这其中有些是纯粹的恶作剧者,也有些是悲天悯人的怪异的卫道士,比如穆夏诺可姬——他们认为你们是人,是和我们一样的人,他们认为你们应该被解放,被挽救,被赋予真正的人的生活。上帝啊……这群疯子!你们的确和我们一样有血有肉,但你们……总之,他们接近你们,和你们交谈,让你们看到和相信某些你们不该知道的真相——然后你们当中的某些意志薄弱者就会觉醒,就会意识到有什么事情不对劲,就像现在的你。”

“什么是上帝?……”卡尔已经全然无法理解黑衣圣者如同呓语般的描述,他唯一能抓住发问的是这个他从未听说过的仿佛神明的名字。

“上帝是我们的神,就像灰烬之主是你们的神……这不重要,总之,像穆夏诺可姬那样的玩家……那样的参与者会给这个世界带来不可预料的灾难,所以我们,像我这个黑衣圣者一样的人存在的意义,就是去及时修正那些捣蛋鬼留下的破坏痕迹。你应该知道了,穆夏诺可姬留下的破坏痕迹。就是你。”

卡尔当然不知道。“你说我是一个……什么?她破坏了什么?”他徒劳地追问。

黑衣圣者似乎已然不耐烦起来,“没什么。下面说到修正,对你们修正的方式有两种,一是改变命运,二是直接抹消。我是试图改变的你的命运的,可是你坚决地拒绝了,所以……说真的,我很怜悯你,孩子,你是第一个真正彻底看到真相的觉醒者,我想我可以再给你一次机会,做一些非常微妙的修改——”

他不懂。卡尔完全不懂,也不可能再懂了。真相似乎没有那么恐怖,但也绝不是他情愿接受的,更不是他能够理解的。他已经被老人从恐怖的笼子里解救了出来,却被扔进了一片混沌的黑暗之海。他知道再问下去老人也不会给他解释得更清楚,但是有一个问题他必须问,他刚刚才忽然想到——

“穆……穆夏……那个女孩子会怎么样?她会受惩罚吗?”

“至少她永远不会再次出现在你们的世界。我不知道在我们的世界里她会不会受到惩罚,这要取决于……”

“请你放过她!”卡尔失控地猛然抓住老人手里的法杖。

“什么?”老人被吓了一跳。

“请你放过她!”卡尔这次真的哭了出来,“你可以抹消我,但是请你不要惩罚她!”

“啊哈哈哈哈哈!!上帝啊——”黑衣圣者大笑起来,而且卡尔注意到他又重复了那个奇怪的神明的名字——“这是什么?爱情吗?难道你爱上了她吗?”

卡尔低头垂泣,一言不发。是爱情吗?他不知道这是不是爱,但是他的确对她抱有一种无法克制的冲动的情感。他只是紧紧地抓住老人的法杖不肯放松,好像他动一动那根法杖就可以改变那他永远记不住名字的紫魔法师的命运一样。

“你并不明白,她和你不一样,”老人说,“即使对她施加惩罚,也不会特别严重。不过我想为了这幕俗套而又真诚的爱情剧,我可以答应你,我们不惩罚她。这是对你这可怜人的最后补偿——”

“谢谢你,”卡尔放开了法杖,“谢谢。你现在可以抹消我了。”

他为什么甘愿用自己的被抹消来保护那个紫魔法师?他并不完全明白“抹消”这个陌生的词的意义。抹消意味着死亡吗?反正他不在意死亡。他的一生本来就什么都没有在意过,除了今天遇到的那个问题,那个他已经从黑衣圣者的口中得到了一个似乎合理又完全不可理喻的答案的问题。还有……当然还有紫魔法师。他也同样在意她。可是为什么他就是记不住她的名字呢?

“我说过不会抹消你的。我会给你一个机会。”老人说。

“什么机会?”卡尔用手背擦擦泪水。

“当然是无忧无虑地活下去的机会。再见了,亲爱的卡尔·古德里安。”

黑衣圣者举起了法杖。

“启动维护程序,北美总服务器,第六区,可可路特村,卡尔·古德里安,NPC编码NZS-205E2926-PA,修改预设记忆背景。维护时段:太平洋时间6月22日下午4点至4点20分。暂停全部玩家互动。”

圣者念出了这样一长串莫名其妙的咒语。接下来所发生的又是一件卡尔不知该如何描述的事情。好象他的大脑里有个开关轻轻地而又不可逆转地“啪”一声扭了一下。再然后,他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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卡尔坐在村口的树墩上吃着沙丁鱼。

早餐的沙丁鱼带着一点生猛的腥气。他很喜欢。他每天的早餐都是沙丁鱼,从来没改变过。他也不在意这一成不变的早餐。

因为他有更多更重大的事情要在意。

他并不是一个普通人。他不是瘸腿菜农老古德里安的儿子,而是鹰王森巴则布唯一在世的血胤。总有一天他会迎来恢复王子身份,踏上复仇之旅的日子。

所以,为了祖先的复仇,为了帝国的复兴,或者至少为了他自己的小命,现在他最好装出一幅痴傻的与世无争的面目。

吃完最后一口沙丁鱼,准备开始喝咖啡的时候,卡尔看见一个满脸茫然的小个子向村口走过来。从装束上判断他应该是个忍者,某种奇怪的夜行盗贼行业。他一直走到卡尔面前,张口似乎想问什么。

“欢迎来到可可路特村。”卡尔说。他的脸上洋溢着婴儿般无邪的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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