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在临时搭建的大棚中央,有一口厚重结实的棺材。棺材前的供桌上,整齐地摆着死者的牌位以及遗照。
照片上的谭喜,正灿烂地笑着。
大棚里摆满了各色鲜花,空气中充满了芬芳的气味。阵阵欢快的锣鼓唢呐声传来,让大棚里充满了轻松的气氛。谭喜的儿子、媳妇、孙子、重孙、以及亲朋好友几乎挤满了大棚,各自低声交谈着。他们时不时会转头望向大棚中央的彩色遗照,脸上浮现出宽慰的微笑。
飘荡在人群上空的谭喜俯视着这一切,欣慰的笑容也在脸上绽开。接着他不由自主地开始缓缓向上升起,穿过棚顶,朝着黑暗的天空慢慢飘去。
渐渐地,脚下的大棚变得比火柴盒还要小,鼓乐声微弱得几不可闻。四周的黑暗也变得越来越浓郁,如墨般漆黑。忽然间,黑暗中缓缓传来一个熟悉而柔和的女声。
“二十弱冠、三十而立、四十不惑、五十知天命、六十花甲、七十古稀、八十耄耋……”
谭喜渐渐辨认出来,这好像是哪个护工的声音。
“喜丧,人家之有丧,哀事也,方追悼之不暇,何有于喜。而俗有所谓喜丧者,则以死者之福寿兼备为可喜也……”女声继续在念着,谭喜也终于回想了起来,这是护工小王在替自己读着文章的声音。
无边的黑暗完全包裹住了谭喜。
接着他从梦中的云端坠下,跌回了这个世界。
2
刚从梦中醒来的谭喜觉得脑袋昏沉,实在难受。比起现实,他还是更喜欢梦境多一些。
“先生,你找哪位?”走道上的一个女声隔着门传了进来,但那并不是小王的声音。
“我找谭喜。”一个谭喜无比熟悉的男声回答。
“你是谭飞先生对吧?我记得预约表上好像有你的名字。”陌生的女声说。
“嗯。”男声回答。
随后门吱呀一声开了,一个穿着洗得发白的淡蓝工作服、头发半白、背也有些佝偻的老人跟着一个年轻而面生的年轻女护工进入了房间。
护工翻了翻预约表,轻快地对来客说道:“哈,我没记错,果然有预约……嗯,每周有三次?这挺难得的呀。谭飞先生,你可真是个好父亲呢。”
听到“父亲”这个词,躺在床上的谭喜忽然间乐得大声笑了起来。
“小姐,你搞错了……”谭飞搔了搔他那花白的脑袋,一脸窘迫。
尽管由于长期缺乏运动而显得十分瘦弱,但躺在床上的谭喜有着一头黑发,看起来才三十多岁的样子,在这样的年龄差之下,护工很自然地就认为他是谭飞的儿子了。
“搞错了吗?真是不好意思啊,我是新来的,不清楚情况。”年轻的护工又连珠炮似地说道,“你不用叫我小姐啦,我叫陈静,你叫我小静好了。看样子我是以貌取人、先入为主了。不过……我能再猜一下吗,谭飞先生?”
没等谭飞回答,躺在床上的谭喜就抢着说道:“你就尽管猜吧,小陈。”
护工转向谭喜,说:“好,那我这一次就猜,你是谭飞先生的弟弟,对吗?”
谭喜听后又笑得更大声了,结果因此而引发了一阵咳嗽。谭飞急忙扶起谭喜,边抚着他的背对护工说道:“陈小姐,谭喜是我父亲。”
陈静把眼睛瞪得老大。她一开始还以为他们是那种坚持不做回春治疗、以此保持父母与儿女间年龄差的家庭。尽管回春治疗技术已经出现了三十多年,但许多父母还是无法坦然接受自己比儿女还年轻这一状况。
结果她第二次还是猜错了。谁知道头发花白的老人是儿子,而躺在床上的年轻人却是父亲,这种情况她还是第一次遇到。
“没关系的,小陈。”谭喜微笑着说,“你毕竟是新来的嘛。好了,你可以忙别的去了,这里有他照顾我就行了。”
年轻的护工吐了吐舌头,匆匆离开了房间,只留下看起来年龄毫不相称的两父子。
“小飞啊,我们出去走走吧。”谭喜说道。
谭飞没说什么,只是径直把瘦弱的父亲搬到轮椅上。只要天气允许,陪父亲到外边散步早已是惯例。然后他拿了条毯子盖在谭喜的腿上,慢慢推动着轮椅向院子里走去。
“小飞啊,你好像精神不太好哇,是不是最近工作太累了?”轮椅上的谭喜问道。
“还好,还好。前两天组长还特别照顾我,换了个轻松点的位置。写字楼那边也好了点,他们加班都没那么晚了,我可以早点清洁完回家。”
谭喜在心里默默叹了口气,儿子毕竟已经年逾六十,同时打两份工实在是有点辛苦,如果不是自己的话,他也不必这么劳累。
这时谭飞已经推着轮椅来到了院子里。深秋的天空中布满乌云,只有夕阳投射出的昏暗光线从乌云中透出。院子里那块不大的草坪已经发黄,仅有的几棵树也只剩下稀稀拉拉的枯黄叶片。偶尔,还会有几声野猫的叫声在院子里回荡。
谭飞推着轮椅走上了草坪间的小道,结果没走几步他就大声咳嗽了起来,过了好一阵子才止住。
“我说小飞啊,你没事吧?”谭喜担心地问道。
“没什么。”
“你平时要多注意点,都这把年纪了,不好好注意身体可不行啊。”
谭飞吸了吸鼻子,答道:“没事儿,刚才只是一下子不太适应外边的冷空气而已。我身体好着呢,就算让我再干多一份工也照样没问题。”
这一说到谭飞的身体问题,谭喜想起了另一件事,于是他问道:“对了,小飞,你的回春治疗费还差多少?”
正推着轮椅的谭飞忽然停了一停,然后支支吾吾地回答:“唔,就差最后一点了……这次应该会比上一次要快一点……”
见儿子并没有正面回答,谭喜明白情况应该并没有什么改变。
回春治疗是在谭喜50岁那年才面世的,这一点谭喜记得很清楚,因为妻子李玲早早就去世,家里欠下的债务就是儿子在那一年还清的,当时他才26岁。本来还清债务后谭飞终于可以轻松一点,开始为自己的人生做些事了,可是他一知道回春治疗的消息后,就又默默地继续日夜工作,为谭喜积攒起回春治疗费来。
结果这一攒就是20年。
在谭飞攒够钱为谭喜做了回春治疗后,又已经过去了15年,谭飞也已经变成了花甲老人,但他的收入却并没有明显的提高,而回春治疗的费用也一直居高不下。所以谭喜估计,大约也还要五六年时间,儿子才能凑够他自己的回春治疗费用。
于是谭喜说道:“小飞,要不你把我转去个更便宜的疗养院?还是早点做好啊。”
“不用转啊。”谭飞回道,“其实我迟点做也没什么的,迟有迟的好处。现在厂里会发一些额外的补助给生理年龄偏高的工人,写字楼那边也是看我的年纪大才雇的我。”
见谭飞的态度依旧没变,谭喜知道劝也没用,于是他不再说话,只是默默地看着被夕阳染红的云朵。此时一个中年女护工端着一碟东西来到了院子的一角放下,接着好几只野猫纷纷跳出,来到碟子前大快朵颐起来。
“对了,爹,我听说有一种新技术快要面世了,或许可以治好你的病。”谭飞转换话题道。
“是吗,有得治了?”谭喜的声音有点颤抖。他已经快想不起能自由活动是什么感觉了,听到这消息他难免有点激动。
谭喜得的病,是一种罕见的基因突变型运动神经退化症,症状跟俗称渐冻人症的ALS症类似。在发病后谭喜的运动神经元在三年内就毁得七七八八,脖子以下几乎完全瘫痪。但这之后谭喜的病竟不再恶化,还逐渐稳定了下来,最终他得以保留下自主呼吸和吞咽能力。然后谭喜就这么躺了五十多年,真不知该说这是幸运还是不幸。
“我觉得可能行吧……”谭飞又不太确定地答道,“好像叫什么完全回春治疗,听说这两年内就能面世。从新闻里说的来看……我觉得说不定能管用。”
“完全回春?”谭喜有点不解,“跟平时说的回春治疗不一样?”
谭飞挠了挠脑袋,解释道:“是这样的,现在的回春治疗不是也叫做躯体回春治疗嘛,它的作用就是把我们身体里细胞的端粒延长,让细胞恢复年轻的状态。不过其中有一种细胞由于终生不会再分裂,因此延长端粒的方法不起作用,这种细胞就是神经元细胞。所以普通的躯体回春治疗,其实是不包括由神经细胞构成的大脑和神经系统的。”
这么一解释下谭喜才依稀记起来,在他做回春治疗前好像也听过这个。所以,虽然回春治疗把谭喜的身体变得比发病时还年轻,但他的运动神经却还是没办法复原。
谭飞继续说道:“这完全回春治疗呢,就是包含了神经细胞在内的回春治疗。我听新闻上说,这种治疗可以把脑和神经系统都整个换成新的。”
可谭喜却皱起了眉头,问:“也就是说,完全回春是比躯体回春更高一级的技术?”
“应该是吧……我会继续关注这方面消息的。爹你就等着吧,说不定只要做一次完全回春你就能恢复过来啦。”
“哦。”谭喜若有所思地应了一声,“到时候再看吧。”他的声音又已经恢复如常了。当谭喜得知完全回春是躯体回春的升级版本后,他强迫自己把激动的心情冷却了下来。
当然,谭喜并非不想再次拥有健全之躯,可升级版的回春治疗意味着什么,谭喜并不是不明白。升级版,就意味着治疗费用也会相应升级,那恐怕不是谭飞能在短时间内能凑够的数。因此谭喜很快就做出了判断:当务之急是谭飞的回春治疗,自己得靠边站。因为如今谭飞已经是超过六十岁高龄,早超过了回春治疗的理想生理年龄——五十岁之前。
谭喜接着又淡淡地说道:“其实也不用急,反正都过了这么多年了,我早就习惯了。”
见父亲的反应如此平淡,谭飞就没再说什么,只是默默地陪着父亲待在院子里,呼吸着正变得冰凉的空气。
野猫们享用完晚餐,喵喵叫了几声后纷纷从院子里离开。夕阳的余光也变得越来越暗,终于完全消失。
3
半躺在床上的谭喜,正用脑波遥控装置不断转换着电视频道。
重播的新闻、电视购物、健康讲座、农业信息、吵吵嚷嚷的综艺节目,这些免费的非全息频道都一如既往地单调乏味,正如自己周而复始的生活一样。
从谭喜完全瘫痪的那会儿起,他的生活就已经定格了下来。尽管他看着小飞从孩子长成了大人然后变老,自己也从青年变为了白发苍苍的老头又再变回了一头黑发的青年,但生活却依旧一样,整日里不是躺着就是坐着,能长时间陪伴他的就只有电视而已。
到了今天,情况也并没有多大变化。便宜的脑波控装置无法识别复杂的指令,也只能用来控制电视换台而已。
看了一会儿后,谭喜瞄了眼时钟,已经到了四点。那个人也应该快要来了。尽管谭喜对这人并无好感,但这是总算是个能跟人接触的机会,所以他没有拒绝探访。
门外响起“笃笃笃”的皮鞋声,那个人径直推开了门。尽管他只来过几次,但疗养院对他已经相当信任,连护工都不派一个跟着。
“老谭,下午好啊。”来人用爽朗的声音打招呼道。这是一个穿着西装套装的中年男人,皮鞋也擦得锃亮锃亮的。乌黑发亮的头发全部向脑后梳去,显得十分精神。
“史博士。”谭喜回了一声。
被叫做史博士的男人大步踏入了房间,顺手把提着的塑料袋放到了床边的小桌上。
“老谭,水果给你放这了。要不要我削个给你吃?”
“不必了,史博士。”
“叫我小史就可以了嘛,都这么熟了,还客气什么?”
“都习惯了,还是不改了吧。”
两人继续又寒暄了好一阵子,聊了些鸡毛蒜皮的生活琐事。尽管只是照例的嘘寒问暖、闲话家常,但只要有人能跟谭喜说上那么一会儿话,他的心情也稍微变好了一些。
大约半小时后,等该说的也说完了,史博士才直了直身子,说道:“那么老谭啊,我还是要问一问你……”他换上了严肃的神情,“你要不要参加我那个治疗项目?”
这史博士名叫史林,他所谓的治疗项目,其实是个还在实验阶段的项目。据他说,这个项目所针对的就是谭喜得的这一类神经退行性疾病。史林一直没有找到肯参加实验的病人,所以他才定期来拜访谭喜,希望能说服谭喜加入。
谭喜装做考虑了一下的样子,才说:“还是暂时不了。不过史博士,我多嘴问一句啊,你还没找到别的人参加吗?”
“这个啊,暂时是还没有……”史林脸上露出一丝尴尬,不过他又立即顺着谭喜的话说道,“所以啊,如果你肯答应的话就是第一个,我可以给你比别人都丰厚的报酬。”
谭喜仍是轻轻摇了摇头。因为他心里很清楚,这丰厚报酬所对应的风险也是高得吓人。
事实上,也正是由于风险太高,这项目无法通过正式的立项手续,史林只能在暗地里私下进行。史林所在的医院并不是不清楚这点,可是考虑到这个项目如果成功所能带来的回报,他们干脆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史林接着又劝道:“老谭啊,我知道你的家境不好,为什么就不肯考虑一下呢?”
谭喜笑了笑,说:“我儿子说,日子过得去就行啦,不必要冒险。”
“唉,老谭,如果人人都这么想,治疗方法得到什么时候才能成功呢?要是人人都等着别人去替自己冒险,世界怎么会有进步哇?你还是再考虑考虑吧,只要你勇敢一点,就可以成为英雄,造福世界上的其他患者啊。”
谭喜还是摇头:“还是以后再说吧,我再想想。”为了让史林继续来探访,他并没把话说死。
“好吧,希望下次来的时候你能想通。”史林无奈地说。
接着史林起身准备离开,但这时谭喜似乎想起了什么,于是他叫住了史林。
“史博士,你稍等,我还想问你个事儿。听说最近有个叫什么完全回春的技术,你能不能给我说说是怎么一回事儿?”
史林愣了一下才又坐了下来:“完全回春啊?巧了,我们院也正在上这个项目,设备刚刚到位。不过离手续齐全正式推出估计还要半年。怎么,老谭你想做这个吗?这好说啊,只要你答应参加我的项目,到时候我可以安排你免费做一个。”见谭喜问起完全回春,史林似乎看到了一线机会,于是慷慨地开出了免费治疗的价码。
不过史林又想到,谭喜也知道这个实验项目风险很高。于是史林又补充道:“或者……你自己不想做的话,也可以把这个机会让给别人。只要你答应参加,一切都好说嘛。”
“史博士,我想了解的是这个完全回春对我这病管不管用?”谭喜像是没听到史林开出的条件一样。
“噢,你是问这个啊。”史林挑了挑眉毛,然后一脸遗憾地说,“老谭啊,我不得不遗憾地告诉你,你这个病是完全回春也没法治的。所谓的完全回春治疗,是在躯体回春治疗的基础上,再加一个脑回春治疗——就是把脑和神经系统也翻新一遍。不过跟躯体回春不一样的是,脑回春治疗是先刺激神经细胞分裂一次,然后再让新生的神经细胞替代掉老的。由于涉及到几百亿神经细胞的分裂,而且还要保证它们在替换后保持原样,所以在具体的治疗步骤上脑回春就复杂多了。除了要让脑细胞按阶段、按区域分裂替换,还要不断监控脑波波动、观察神经元间的联系和网络反应、检验记忆是否有缺损等方方面面,然后再不断进行细胞级的干预调整……”
史林忽然发觉谭喜一脸的不解,于是他停下来想了想,换了个说法。
“我简单点说吧,老谭,不管哪种回春治疗都需要在现有的细胞基础上进行翻新,而你的大部分运动神经已经完全退化、死亡,没办法翻新了。打个比方,一个人就好比是一栋大楼,回春治疗就相当于是一个翻新工程。可你的病早就把大楼给毁了一部分,而我们手头又没有建造图纸。所以,就算翻新工程能按照现有的布局把每一根钢筋、每一块砖头都换成新的,可是有些关键的立柱、管道、线槽之类的东西早就毁得太严重,没办法复原了。这么说……你能理解吗?”
“是这样啊……”谭喜只是轻轻说了这么一声,似乎是仍不太信服的样子。
“的的确确是这样的啊,老谭,我怎么可能骗你嘛。我们在躯体回春治疗前,不也要先把病都治好才能做吗?肝有问题就治肝,肾有问题就换肾,要全都治好了才能做,这脑回春其实也是一样的。而且你想啊,如果脑回春能治你的病,我的项目不就完全没用了?那我还研究来干什么,对不对?”
“这,就跟缺胳膊缺腿的人做了回春治疗也没办法长出手脚来一样,对不?”谭喜似乎明白了。
“对对,就是这样。”
谭喜这才叹了口气:“那我明白了,谢谢你的解释。”
“老谭啊,那刚才我说的你再考虑考虑?只要你答应,一套免费完全回春治疗就是你的了,这完全回春可要比躯体回春贵多了啊。你可以自己保留到以后做,要么也可以给别人用……我记得你好像有个儿子吧?”
谭喜听到史林提起儿子,眼皮忽然跳了一跳。史林察觉到了这一点,于是又趁机劝道:“老谭,你应该是只有一个儿子吧?除了自己家庭以外,他还要供你的回春和疗养费用,负担应该不轻啊。况且我们的大脑都免不了要老化,所以这更贵的完全回春将来也是跑不掉的,到时他的压力就会更加大啦。”
其实史林并不太清楚谭飞的情况,只是照自己的猜测在说着。
“你看,现在这个机会不是正好?可以替你儿子省下一大笔费用啊。要不……这样好了,虽然有点超出我的能力范围,不过我还可以再给你加一次。总共两次免费治疗,怎么样?这样你跟你儿子就每人都有一次了。老谭啊,机会难得,你好好考虑一下,这完全回春可是要比躯体回春贵十倍以上呢。”
十倍?这么贵?谭喜不禁愕然。如果按儿子的收入来算,这不得要攒上两百年能攒齐啊?
又想了想后,谭喜开口问道:“史博士,这两次治疗……都跟刚才你说过的一样,是可以给别人或者推迟使用的吧?”
“唔,可以,你可以随意使用这两次免费治疗。你是想留给儿媳?”史林以为谭喜还在担心会白白浪费掉一次。
“也不是……”谭喜轻声回答。
“总之,不管你想什么时候用,给谁用,都可以。除了这个,你有没有什么别的条件?要吃山珍海味大餐、去赌城玩个痛快、还是要美女服侍?不然……我给你弄些能让你特别‘快活’的药?有条件只管提,一切都好说嘛。”史林见谭喜终于松口,干脆继续使劲加码,甚至连一些非法的条件都提了出来。
“呃……史博士,这些还以后再说吧。我得先跟儿子商量商量,到时候我再联系你。”谭喜并没有被这些额外条件所打动。
“那好吧,你们好好考虑一下。”史林只是简短地回答。他觉得该说的都说了,不能再紧逼了,否则可能会适得其反。
史林道别后就离开了,房间里只剩下谭喜自己。谭喜望着天花板,反复咀嚼着史林提出的优厚报酬。
谭喜忽然间发觉,自己竟然真的动摇了,这可是16年来的头一遭。
《喜丧(下)》http://www.wcsfa.com/scfbox-4528.htm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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