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冉:中国不缺科幻基因,缺的是土壤


2013年,科幻作家张冉以短篇小说《以太》技惊四座,获得第24届中国科幻银河奖。短短几年,他为人们带来了一系列脍炙人口的杰作:《起风之城》、《野猫山——东京1939》、《晋阳三尺雪》等,以卓绝的想象力和诡异多变的情节诠释着科幻的魅力,奖项、赞誉不断。今年十月,在由世界华人科幻协会主办、中国泛科幻网络平台科幻星云网策划筹办的第六届全球华语科幻星云奖上,张冉再次以《大饥之年》斩获最佳中篇小说奖,成为中国青年科幻作家的代表人物之一。在科幻星云网的牵线下,笔者对话张冉,透过话语,可以看到张冉对于科幻事业的热情及对国内科幻发展的热切希冀。

 

Q+A

Q:文化周末

A:张冉

 

Q:2015年,伴随着科幻作家刘慈欣斩获“雨果奖”,科幻与中国联系起来出现在国际视野中,在国内也掀起了很高的话题量,你如何看待今年的这一股“科幻热”?

A:扩大国内科幻在国际上的影响力,是本土科幻的幸事。中国科幻三四十年的历史中出现过几次热潮,《三体》掀起的这股热潮始于几年前互联网圈子和媒体从业者的推动,随着英文版《三体》的发布、电影开拍的消息和“雨果奖”获奖而不断升高。它与前几次热潮不同,是一个典型的互联网传播模式。“三体热”催生出国产科幻电影的热潮,可以预见的是接下来几年内会有大批科幻影片立项、开拍、上映,出现科幻电影的井喷式发展。随着《三体》系列英文版的陆续出版,电影的上映,这股热潮还将持续相当长的时间,让中国科幻持久地出现在国际国内视野中。


Q:文学源于生活而高于生活,科幻文学正是科技、文学、幻想的结合体,科幻文学中是如何观照现实的?你在生活中如何选取创作素材?

A:无论哪种类型的科幻文学都无法跳脱现实而孤立存在。出离现实的文学一般是奇幻文学,而科幻是现实基础上的合理假设,把现实生活的某一种要素延伸、放大、加以极端化,就能得到一个科幻的设定,比如反乌托邦作品是对社会制度的思考;太空歌剧是把传统戏剧的舞台放到宇宙背景当中;第三类接触讲的是文化冲突,等等。

我写作时通常是从一个故事或一种情感出发的,小说的核心并非科幻元素,而是这些朴素的基准点。有别于其他类型文学,科幻小说的故事或情感线无法脱离科幻背景孤立存在,所以围绕故事产生设定,依靠设定写出科幻感,一篇小说就成型了。


Q:科技与想象成就了催生好奇的陌生化写作,也有人说在这样的载体中,适合提出哲学性问题,相对于其他类型小说的创作,科幻小说最终的归宿是什么?

A:陌生化这个概念用在科幻上非常合适。与其他类型文学相比,科幻更适合承载哲学思考。哲学的原则是创造概念、质疑反思、理性重建,科幻文学实际上也在做同样的事情。科幻小说进行的是塑造世界观、建立规则和质疑规则的工作,讨论的是创作者有关宇宙、时间、空间和生存意义的终极思考,这些思考,本质上就是哲学。


Q:在中国,科幻作家的生存环境如何?除了科学技术的发展,在你看来,掣肘中国科幻事业发展的还有哪些因素?

A:就我所知,中国科幻作家群体长久以来写科幻都只是副业,因为微薄的稿费很难养活一位全职科幻作家。但近几年来科幻热潮带来大量的影视圈热钱,版权IP成为市场热点,部分作家在版权交易方面收获颇丰,生存质量一定程度上有所提升。现在需要担心的是两点,第一,IP狂热能持续多久,这股热潮退去后作家的生存质量由谁来保障;第二,中国只有《科幻世界》一本专业科幻刊物,新科幻作者想要进入行业获得知名度,途径相当单一。去年我和其他几位行业内的公益人士在深圳发起了科学与幻想公益基金,作为国内首支专注科幻产业发展的公益基金,主办了首届晨星·晋康科幻文学奖,为想要投身科幻创作领域的爱好者提供平台,挖掘了相当数量的科幻人才。

因此中国科幻的问题在于稳定的创作者太少,无法生产出大量高质量作品,基本处于个人英雄主义的时代。但对比八十年代,科幻作家的科学素养与文学素质还是有着翻天覆地的进步。可见,中国人从来不缺乏幻想的基因,只需要充足的土壤。

 





 

( 本文转载自《东莞文化周末》杂志第121期,未经授权请勿转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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