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幻想小说作者,自由摄影师,以上介绍根据使用价值的功能性逻辑。”
糖匪在微博上如此介绍自己。她写幻想小说,也摄影,却异乎寻常地低调。
她在个人主页上展示的摄影作品仿佛一扇打开一半的窗,让人得以一窥她对世界的感知。
(糖匪摄影作品)
偶尔你能在《新科幻》、《科幻世界》和彗星科幻比赛中看到她的名字,可她的更多作品却在刊发前直接被译到英文发表。翻译她作品的是刘宇昆,是朱中宜,是你可以想到的鼎鼎有名的美籍华裔作家。他们对她的作品赞赏有加,她却对自己的小说有点害羞。
2015年1月的《克拉克的世界(ClarkesWorld)》上刊发了她的作品《宇宙哀歌(A Universal Elegy)》,由朱中宜翻译。中文版其实早在2011年10月就发表在了《新科幻》上,只是那时它有另一个标题——《完整的爱》。
感谢胡绍晏就这篇小说对糖匪所做的采访,让我们有幸看到作者谈自己的故事。如果感兴趣,可以进一步阅读胡绍晏为Amazing Stories撰写的An Interview with Tang Fei on her Short Story, A Universal Elegy
1. 这篇小说在《新科幻》上刊出的时候叫作《完整的爱》,英语译文的标题则是A Universal Elegy,这有什么特别的原因吗?
糖匪:在小说这件事上,其实挺害羞的。不太公开展示小说,也不太会去投稿。当时这篇小说兔先生拿去为我投稿,之后说是给了《新科幻》。等我看到样刊,发现题目竟然成了《完整的爱》,自己也吓了一跳。那么八十年代国产电影范儿的题目实在是... ...兔先生[1]认为这样编辑们会比较认可于是改了。其实题目一直是《宇宙哀歌》。这也是兔先生最后一次改我的小说了吧... ...
2. 本文以信件的形式展开情节,收信人是主角的哥哥,不过收信者对情节影响不大。所以是不是可以认为主角其实是在向自己的潜意识倾诉?你认为这样的倾诉对角色的性格发展是否有影响?
糖匪:收信人不仅是哥哥,而且还是主人公的双胞胎哥哥。所以也可以理解为“另一个我”。至于到底存在不存在这样一个收信人,甚至主角这些信的可信度到底有几分,其实都不是一定的。
3. 这篇小说表面上是一则爱情故事,但我觉得其实承载了更多意义。比如外星人可以将身体部件分拆抛弃,保留有用的,丢弃无益的,在我看来,这是对现代社会的实用功利主义的隐喻。那么你在写小说的时候会刻意追求隐喻吗?还是让故事自己选择其内在的含义?
糖匪:谢谢你能理解我的故事。能被理解实在是一件让人感动的事情。我早就过了只写爱情故事的年纪。如果我的故事是围绕一对男女展开,那么也只是恰好用爱情这样一个原动力去进行故事而已,利用爱情中的男女去窥视人性中的种种。回想起来,当时的确是对人被工具化,被功利得使用是不满的,或者至少是心存困惑的。那样的世界一点都不美好。想象夜晚公车里,同乘的无不是“有用”的残肢,在现实中常常也会感到同样的荒谬和恐怖。
写小说的时候,我不会刻意去布局,只是老老实实把我心中所生成的故事写出来。
4. 再进一步讲,外星人将身体的一部分献祭给藤蔓,这也许可以看作是一种自我切割,也是一种自省。另外,我感觉你的作品通常都比较感性,注重角色的心理感受。所以,在你的其他小说中,是否也有类似的自省与自我切割呢?
糖匪:等我有时间这个故事可以展开成很有趣的长篇吧。藤蔓当时的设定,有一点反人类。恰好是和地球人类的处境相反。我的很多人物都会带有罪感。罪感和负罪感似乎还不是完全一样。总之就是那些意识到自己局限性并为此不安的人吧。我本人没有跌宕起伏的人生经历,天资也不高,只能尽量从其他途径去理解这个世界,其中一种途径就是理解人。不过这篇故事其实是很多年前写就的。最近的故事不太一样。
5. 在这篇故事中,完整不等于完美,想要完美需放弃完整,而真正的完整加完美只存在于圣灵的颂歌之中。这是不是也代表了你本人的观点呢?你认为创作小说是否能达到既完整又完美的效果呢?
糖匪:你说的对,在这个故事里有这么一个完整和完美的矛盾。还有一个矛盾,大我和小我。在哀歌里有两种舍弃自我成为完美的方式,但好像主人公十分讨嫌地都没有选择。忽然觉得主人公特别“作”... ...
我的故事和我的人一样,只提问题不给答案。特别不愿意给别人什么观点。太可怕了。我是说,给出观点是好大的一种责任。小说作者的责任则应该是给予读者更多的可能性,以及对更多可能性的理解和包容,归纳为两个字就是“有趣”。
感谢你能这样去读我的小说,有这样的交流实在是令人高兴。
如果想要了解糖匪的更多侧面,也可阅读刘宇昆为糖匪做的访谈:The Spurred Storyteller:A Conversation With Tang Fei
[1]兔子等着瞧,彗星科幻主编,野生科幻评论家,糖匪的丈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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