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洋-单孔衍射(1)

 一、输运

    这个世界从来就没有绝对的公平,就像没有绝对纯净的单晶硅一样。

古河再次从痛苦中领悟到这个道理。

看起来一切都很美好:公开的招聘、笔试和面试,所有评阅的试卷和成绩都可以联网查询,还有层层的监督机构、投诉举报制度,烦琐得甚至让人觉得有些过分。

但是自己又一次落选了。从公布的信息来看,获聘的是一个三流大学的本科生。当然,并不能以学历来判断能力的高低,可是他那局长侄子的身份却又不得不让人心生疑惑。有人举报过,可是那人的笔试和面试分数都很漂亮,漂亮得让人找不出任何瑕疵。就像一拳打在棉花上,只会让人更加憋屈。

很多时候都是这样。我们很难知道,在外表的公平下面,到底包裹着什么东西。

就像晶体一样。他想,肉眼所能看到的永远只是表面。再漂亮的晶体,内部都一定充满了缺陷、错位和扭曲。

 

“古河,你太急躁了!”读博的时候,导师常常这么说他。

是的,他也这么觉得。很多时候,他也想静下心来,认真地盯着一个方向做下去。他脑海中总有一个影子,那是在徐迟的报告文学中出现的陈景润。几十年如一日地盯着一个课题做下去,这何尝不是陈景润的幸运。可是时代变了,这是一个发条总是紧绷着的年代。被裹挟在国内的科研氛围里,所有人都紧跟着最新、最热门的潮流,这样才可以更快、更多地发论文。就像渔民,紧随鱼汛,大把撒网。很多真正重要的东西,反而没有人去做。原因很简单:难啃的硬骨头,短时间又怎么熬出浓汤来呢?

论文至上。一篇混毕业,五篇找个好老板,十篇就可以在国内高校里评个副教授了。

在浮躁的时代,没有人能静如止水。每个人都像在水中做布朗运动的小颗粒,在热运动的海洋里,踉踉跄跄,被撞得东倒西歪。

更何况他还有个正在上小学的弟弟和常年瘫在床上的母亲。

 

这几天嘴角总是上火起疱。毕业前一段时间也是这样。

那时,他跟着导师做的是一个面上项目“快子纠缠态时间输运系统”,简单地说,就是一个指向未来的单向时光机。这个项目在几十年前曾经热门过,但是因为其中的重重困难,现在已经鲜有人跟进了。导师是一个传统的物理学家,严谨、认真、执着,独立在这个领域研究了近三十年。刚来的时候,他觉得导师的行为近乎偏执——对于这样一个明显没有什么前途的方向,何苦要叮在上面,耗尽自己的一生呢?

可是很快,巨大的惊喜就击中了他们。通过一个巧妙的算法,他们绕过了拦在路上的最大的绊脚石。接下来展现在他们面前的,竟然是无比平坦的大道。他和导师在激动中度过了难忘的一个月:每天起早摸黑地推导着公式,然后在计算机上编好模拟的程序,拿到国家超级计算中心去验算——结果非常理想。几次数值模拟的结果都完美地支持了他们的理论。

很快,他们在实验室里做出了一个原型机。

他还清楚地记得第一次实验的那天,夕阳的余晖透过窗帘,映红了整个实验室。他颤抖着拿起一块单晶硅,放在原型机的传输舱里。在一阵轻微的“嗡嗡”声后,再次打开舱门,里面是一片虚无。

他和导师尽情地欢呼着,大叫、流泪,然后大口喘息。

眼前的一切都那么明亮,像镀上了一层钻石薄膜。

 

“哥哥,你今天为什么一直在笑?”

“哈,小云,很快我们就可以搬家啦!”

“搬家?”

“是啊,过一阵子,咱们就搬到城里去住,而且找最好的医院给妈妈治病。好不好?”

小云使劲地点了点头。

他看着弟弟灰扑扑的头发,心里再次涌起一股紧迫感。弟弟和母亲还在城郊的棚户区住着,那里紧挨着一个大型的垃圾填埋场。在家里,空气中总是飘浮着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恶臭。屋里屋外,锅碗瓢盆,桌椅板凳,不管什么东西,仔细擦拭干净后,不到十分钟,便又落满了灰。

自来水也不通,每天一早就得去几里外的水井里提水。以前自己常常扛着水桶在垃圾堆里穿行,现在家里没有劳力,只靠着邻里的帮衬勉强度日。

不能让他们再在那种地方待下去了,他握紧了拳头,一天也不想!

 

时间输运是一项真正伟大的工作,他清楚地知道,自己有幸参与其中,是多么地幸运。

原型机不断地在改进,实验也不断进行。从单纯的晶体,到粉末状的多相混合物,再到流动的液体和软凝聚态物质,传输都完美地进行着。单向传输的时间间隔通常都设定为一天:一天之后的同一时刻,在传输舱里,会瞬间出现所传输的物体——就像前一天它瞬间消失一样。

    一切都很顺利,直到遇上那只该死的猴子。

猴子是从生物实验室买来的。棕毛,看上去很安静。

这是很重要的一步。之前传输的都是简单的无机物或植物,这是第一次动物实验。设定传输时间的时候,也许是过于激动,古河颤动的手指不小心点错了一个按钮——设定时间从一天变成了一年。在按下了确定键之后,他才发现这一点。

“怎么搞得……”导师皱着眉头抱怨道,“我可不想花一年的时间来等这只猴子!”

他连声道歉。为什么不看清楚呢,心里也暗暗埋怨着自己。掀开舱门,看着里面空空如也的样子,他叹了一口气。

“没事,只好重新找只猴子了。”导师拍拍他的肩膀说。

“那它……怎么办呢?”他想着这只猴子一年后突然出现在实验室里的样子,总觉得有些麻烦。

“作好记录吧。明年的这个时候准时接收就好了。”

也只好如此了。他点点头,正准备关上舱门,这时,一缕棕毛突然擦过他的手臂——那猴子回来了!

他呆呆地看着传输舱,像见了鬼似的。

 

那之后,一切都变得混乱起来。

短时传输没有问题,可是在一年左右的传输时间上,便总会出现严重偏离预期的结果。他们在那天进行了三次动物实验,时间分别设定为364天、365天、366天,结果第一只实验体在第二天就出现了,第三只实验体再也没有出现过,第二只竟然瞬间返回了!

更令人疑惑的是,实验不可重复!第二天再次进行同样的实验,结果是:传输到364天后的实验动物在半天后就出现了,设定为365天和366天的动物则不知去向。第三天,又出现另一个结果:设定为364天的动物几分钟后就出现了!

他们把长长的推导过程,挨个公式检查了一遍,没有发现问题。机器的源代码也仔细地推敲和调试了几遍。就在这几天,他的嘴角开始溃烂。仿佛是老天对他们开了个玩笑,“这玩意儿根本不好使嘛”,耳边似乎听到了这样的声音。

 

“不如……我们先发一篇论文,之后再找找问题在哪儿。”古河跟导师商量着。

“这怎么能发?明显地有问题,现在发文章是不负责任的表现。”导师想也不想地说。

“至少短期传输是没问题的。”他坚持。

“时间的长短,只是变量的不同,没理由一个成立,一个不成立啊。如果错了,那就是全错。我们现在要做的,是搞清楚到底错在了哪里。”

“可是……”他犹豫了一下,“我只有几个月就毕业了啊!”

“哦,这个嘛,延期一年吧,”导师轻巧地说,“一年之内,我们争取把问题搞清楚。”他低着头继续看一篇文献,仿佛什么事情也没有。

听着导师轻描淡写的这句话,他感到体内有一股热血渐渐涌了上来。脸开始有一种灼热的感觉。

是,你可以不管不顾地作你的研究——你有安稳的家庭,你有宽敞明亮的房子住;你的孩子不用每天天不见亮就爬起来,穿过满是臭味、遍地铁钉的垃圾森林,到几公里外的学校去读书;你也不用弓着身子,带着满身的灰尘在垃圾堆里扒拉几个小时,只为了找到几块有用的回收金属;你也没有一个整天躺在床上,连吃喝拉撒都要人服侍的家人;你有大把大把的时间耗下去——可我不行!

他握紧了拳头,身体微微地颤抖着。眼前的一切开始模糊,脑海中出现了短暂的空白。一些碎片般的记忆包裹着他,在周围飞速地旋转:在垃圾堆里的低矮棚户区,满是中药味道的阴暗小屋,穿着底部开裂的胶鞋艰难行走的小男孩,扛在稚嫩肩膀上的那沉沉的水桶。一股无比强烈的戾气像火山喷发般从心里冲出来,他一拳狠狠地打在面前的实验台上,手臂上的青筋条条冒起。

导师瞪大了眼睛看着他,惊讶而愕然,似乎还有些不知所措。

他什么也没说,转身离开了实验室。林荫道上的凉风一吹,脸上痒痒的,像是刚有两条湿漉漉的东西在脸上爬过。

 

两个月后,他还是顺利毕业了。虽然实验还有问题,但凭借着工作的突破性和原创性,他在几个重要的期刊上都顺利发表了论文。

去你的时光机吧!在离开学校的那天,他这样想着。

 

二、  壁垒

 

从最后一个公交站下车,沿着平整的水泥路面前行,绕过一座灰扑扑的三层建筑,脚下立刻变得柔软起来。

这是一片坑坑洼洼的泥地。路面湿滑,凹处积满了污水。积水表面泛出绿色的泡沫,密密麻麻地挤成一堆,像有一只巨大的蟾蜍隐藏在下面。几百米外,是一片低矮的石棉瓦盖成的棚屋。这些灰色的建筑连绵成片,像是某种匍匐在地上的巨兽,风一吹过,便“吱呀吱呀”地晃动着嘶吼起来。站在这里,身后不远处便是都市那五彩迷离的高楼,近在咫尺的眼前却是这些落满了尘土的简易窝棚。就像有一道看不见的壁垒把这两个世界如此分明地间隔开来,通过壁垒的界面,似乎连阳光也发生了折射,变得灰暗起来。

“小云,我回来了。”古河站在一扇用木板掩住的门洞口喊道。

“哥,快点进来,有人找你!”一个男孩的声音从屋里传来。

小心地掀开门板,一股混合着汗臭和草药味道的热气分子的浪潮汹涌地撞击过来。古河睁大了眼睛,努力适应着屋里的黑暗环境。

在躺在床上的母亲和旁边的弟弟身边,站着一个瘦小的老头。似乎被外面透进来的光线刺激到了,他一边用手略微遮着眼睛,一边眯缝着眼看向门口。

“古河!”

“老师?”对于导师的到来,古河有些摸不着头脑。他知道,因为不顾导师的反对执意发表论文,让这老头对他很生气。

 

从压抑的小屋里钻出来,两个人都长出了一口气。

“找到工作了吗?”

“还在找。”声音中透出一股萧瑟。

堆积成山的垃圾在夕阳映照下泛起一层妖异的色彩,奇崛的构型,鲜明的光影,仿若一座现代派的概念雕塑。老人面对着这夕照下的小山,沉吟了半晌。

“有个新成立的研究所,现在正在招研究员——我推荐了你。”

“哦。”声音很平淡,似乎没有多说什么的欲望。

声波激起的振荡逐渐在空气中消散。

“你知道吗?”导师突然转过身,面对古河,“我知道时光机的问题在哪里了。”

他不出声,只是低下头,用脚细细碾磨着地上的一个橡胶做成的玩具齿轮。齿轮缺了一个角,嵌在一堆连杆之中动弹不得。

   “我们没有错!理论推导、数值计算、原型机都没错,一切都按照我们的设定在运转。”

古河咧开嘴,有点想笑。

    “错的是老天爷!是这个世界!”老人的声音突然变得低沉下来。

他终于缓缓地抬起头来,看着导师,皱起了眉头。在对面那双布满皱纹的眼眶里,有一种近乎绝望的神情在闪烁,像是被逼到了悬崖边的狼。

“看看这个,”导师从口袋里拿出一张小小的记录纸。纸的边缘已经磨得皱巴巴的,显然长期被人带在身边,“这是一些传输后却很快就返回的实验结果列表。”

古河接过纸条,上面是一列用铅笔写出的整齐的文字:

 

3月2日   传输时刻:12:00:00   目标:354天后   重现时刻:(3日)00:13:36

3月2日   传输时刻:14:00:00   目标:354天后   重现时刻:22:13:36

3月2日   传输时刻:18:00:00   目标:354天后   重现时刻:18:13:36

3月3日   传输时刻:09:00:00   目标:352天后   重现时刻:(4日)03:13:36

3月3日   传输时刻:15:05:30   目标:352天后   重现时刻:21:08:06

3月3日   传输时刻:18:06:00   目标:352天后   重现时刻:18:07:36

……

3月8日   传输时刻:18:06:30   目标:342天后   重现时刻:18:06:36

 

渐渐地,古河睁大了眼睛。在这些看似混乱的实验数据中,似乎有某种隐藏的规律存在。心跳开始加速,眼前仿佛有一层面纱即将揭开。

这时,这位瘦小的老头弯下腰,从地上捡起一根断裂的细轴承,用力地向远处抛去。“咣!”轴承击中了几米外的一个竖立的废铜板,蹦跳着又弹了回来。

“看懂了吗?这就是问题所在!”

 

“一个时间……壁垒?”古河喃喃地复述一遍,露出一丝恍然的神情。

“不错。公元2018年8月25日18时06分48秒!”老头确定无疑地报出这串数字,“这就是壁垒的准确坐标。在这个时刻,我们的时空中会出现一个壁垒。这就是为什么时间传输出现异常的原因。那个壁垒距离现在只有122天了。如果现在我们传输一个物体到244天之后,你会发现,这个物体会立刻出现在当下——因为它被弹回来了!就像我刚才扔出去的那个铁块。”

古河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我们被困住了,孩子!再过四个月,时间将终止,无法再向前流动。我不知道到时候会发生什么,那已经超出了我的思考能力。”

像一只被困在卧室里的飞蛾。古河的脑子里突然出现了这个画面。它不断地撞上窗户的玻璃,啪地被弹回来一点,然后再次探头探脑地撞了上去。它一定不明白,为什么那近在咫尺的地方,自己却一直到达不了——明明什么障碍都没有啊!

 

“新成立的研究所叫作‘时间壁垒研究所’,总部在伦敦,北京有个分所。那里汇聚了世界各地顶尖的理论物理学家。来帮我吧,我也在里面负责一个实验小组。也许……我们还可以做点什么。”导师用殷切的目光看着他。

一阵风吹过,却没有带来一丝清新的空气。地上的沙砾和尘土打着旋,升腾起来,在垃圾堆成的甬道里肆意地拍打着,像被困住的活物一般。

“我就不去了吧。”他长长地叹了一口气,“比我优秀的人多的是,我很清楚这一点。而且,我也不是拯救世界的那块料。”他想开个玩笑,嘴角却僵得怎么也翘不起来。

“壁垒是我们先发现的,你的重要性不可忽略……”

“是老师您发现的,跟我无关。我只是一个不太合格的助手罢了。”

“唉。”老人抬起头,看着渐渐沉下去的夕阳,“那……你接下来是怎么打算的?”

“我也不知道。也许是在家里,好好陪着母亲和弟弟吧!122天,呵,时日无多了啊!”

“好吧。既然如此,我也不勉强你。”老人递过一张银行卡,“拿着!”

他疑惑地看着导师,没有伸手去接。

“这是你应得的。昨天晚上瑞典那边已经打电话给我了,确定我们为今年的获奖者。过几天就会正式公布了。这应该是历史上从发表成果到获奖最快的一届了吧!希望它不是最后一届。唉……拿着奖金,带着家人出去走走吧。你也不希望他们在最后这几个月还一直住在这种地方吧?”

很奇怪,心里竟然很平静。古河拿过那张轻薄的卡,像是拿着一张单层石墨烯薄片,没有一点现实感。一抹斜阳把两人的身影拖成了一条弯弯曲曲的长线,扭曲着盘桓在遍地花花绿绿的塑料袋上。

 

壁垒的存在从来没有对外公开过。可是在这个世界上,总有些人能够知道普通人无法触及的消息。

一座普通的四合院,在北五环外,本来是一个相当偏僻的地方。这几天却不时有名贵的跑车群在门口停驻。形形色色的人从车上下来,满脸焦急地走进小院里。门卫老万板着脸一一检查他们的证件,然后点点头,放他们进去。

刚开始,那些名片上的头衔还不时地让老万感到震惊,到现在,他已经完全麻木了。金融寡头、政界名流、娱乐教父,好像这里变成了全世界的权贵们集合的中心。

老万目送他们匆匆地走进接待室,然后由一个瘦小的老人领进了二楼的实验室里。过不多久,他们便会阴沉着脸从楼上下来。不知道有什么事,让他们心神不定,有次一个中亚石油王国的王子还在楼梯口踏空,把右脚崴了。

“不过如此!”老万撇撇嘴,喝一口茶,继续坐在门卫室里翻着报纸。他对这座小楼中发生的事情并不关心。几个月前,他在有色金属研究所做门卫,现在这里不仅工资更高,条件更好,就连喝的茶也好得多。就这样干到退休,倒也不错。现在他心里最牵挂的事,是儿子和儿媳妇——两人结婚也有五年了,还一直不肯要孩子,说是工作太忙。这样下去,什么时候才能抱上孙子啊!

然而,在距离老万几十米的实验室里,气氛就没这么轻松惬意了。

 

“反弹?那就把我反弹回去好了!”一个年轻男子红着眼,咬牙切齿地说,“总之,我不想等到那一天,一头栽在你们说的那个什么‘壁垒’上。多少钱都行!把我弹回去,弹到几十年前就行。”

“不是钱的问题。”一个专门负责接待这些“金主”的研究员有些无奈地说,“事实上,我们不缺钱。”

很多人都有这种想法:既然不能沿着时间的河流前行了,不如就反弹回过去,一样可以舒舒服服地继续生活。

“那是什么问题?你们不是做过实验了吗——那个什么猴子来着?”

“是的,壁垒反弹实验证实,确实可以通过弹射使生物体回到过去,甚至更早的古代时期,但是有个问题:弹射回来的生物体,往往活不过几天,就会迅速衰老,然后死亡。不同的物种生存期不一样,一个幼年期的猴子经过反弹后,存活的时间一般在一周左右。对于人来说,虽然至今仍没有进行过弹射实验,但是我们相信,情况也不会好多少。”

“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难道解决不了这个问题吗?”

“阿努王子殿下……”一位瘦小的老人站出来,插嘴说道,“如果你还保留了一些物理学常识——听说你大学是物理专业的——想必应该知道,什么叫半波损失吧?”

王子愣了片刻,歪着头想了想:“记不太清了……好像是说什么相位来着。”

“简单地说,就是电磁波从光疏介质射向光密介质时,在界面处反射回来的波,与原来的波形有半个周期的相位差。”

他有些茫然地点了点头,全然不理解这和当前的事情有什么关系。

“我们最近发现,时间壁垒的弹射会产生与之类似的半波损失。任何生物,经过弹射之后,其时空相位都会与我们正常的时空相位产生一个特定的差值。这种差值是在量子水平上体现出来的,从宏观上看不出什么异样。但是,随着与周围环境的相互作用,量子退相干的逐渐体现,这种量子效应最终会体现出来——它会对生物体造成严重的不可逆转的伤害。”

王子眨了眨眼睛,似乎还在思考刚才这一段艰涩难懂的话有什么含义。“也就是说,”他顿了顿,然后说道,“现在,我们要么等着时间终结,到最后随着整个宇宙如同卡帧的电影一样,戛然而止地停顿在那个时刻;要么弹射回过去,在几天后痛苦地死去?”

“我们正在想办法,也许情况会有转机。”老人看了一眼天边正渐渐落下的夕阳,叹了一口气,“只是,留给我们的时间真的不多了。”



《单孔衍射(2)》http://www.wcsfa.com/scfbox.php?id=2255


 

    (星云网经授权发布,转载请注明出处 科幻星云网 www.wcsfa.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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