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达尔文没有搞错,那么人类应该是从灵长类进化而来的一种杂食性动物,无论它的源头是被称为野生嬉皮士的倭黑猩猩,还是古灵精怪的白喉戴帽卷尾猴,抑或是某种已经灭绝了的猿类,可以肯定的是,在遥远的史前时代,人类的祖先并不是丛林中的霸主,它们像今天的猴子一样喜欢嬉闹喜欢上树喜欢作死,但它们同样也像今天的猴子一样会被老虎、鹰隼、狼豹或者不知道什么没见过的怪物当做早餐、中餐或者晚餐。
人类进化图谱(误)
因此,深埋于人类心头深处的好奇,总是伴随着被食用的恐惧。当小猴子躲在树枝上,第一次见到老虎的时候,看着那血盆大口里的獠牙与绚丽的皮毛,一边想着“哇,这家伙好漂亮(或者好丑)”,一边胆战心惊地意淫“如果被它咬一口会怎么样”,被虐杀的恐惧与那种仿佛犯罪得逞的快感同时在心间翻滚,绝对是刺激多巴胺和肾上腺素的极致体验。
喂?熊哥你TMD到底在这里胡说八道些什么呢?
没错,我说的就是“终结者”——并不是某一部电影,而是每一部电影。
不多说,相信各位终结者的粉丝大致也听说了,这《终结者5》在美国市场简直可以说是大溃败,总票房没过亿,这意味着资方亏得爹妈都不认识了。于是乎,网上出现了各种“中国市场拯救终结者系列”的段子,这个语调我们其实挺熟,它的小变种是“中国市场拯救日本动漫”,大变种是“中国市场拯救国际经济”,熊哥作为一个纯正的布尔什维克,对资本主义那一套都搞不太懂,所以就不去评判为什么宅男去电影院进行一下廉价娱乐就可以拯救世界(倒是个科幻故事的好题材),就直接来评说一下为什么《终结者:创世纪》总体上那么崩盘,而在中国又这么火。
第二个问题很好回答,叫做“国产电影保护月”,中国有一句俗语很完美地形容了这种现象:“坐牢三年半,母猪变西施”,大家懂了就行熊哥我就不多扯犊子,免得说了不该说的话被有关部门当做网络谣言就不好了。
我们重点来分析一下第一个问题,这“终结者5”到底出了什么问题。
要回答这个问题,首先要解决“终结者”这个系列为什么会成为科幻经典。
好好想想这些已经成为某种象征的经典形象:“终结者”,“异形”,“铁血战士”;再想想我刚刚说的小猴子与大老虎,有没有发现它们有什么共同之处?
小猴子和大老虎(误)
啊哈,是不是觉得自己恍然开悟了?找到了拍出科幻经典的诀窍?没错,别整什么小清新,什么内涵,什么黑暗森林,要创造神作就是如此简单——用科幻设定来提供“来自未知”的恐惧,用疯狂虐杀人类的画面来提供被“掠食者”食用的恐惧,这种简单粗暴的组合百试不爽,就算只是五毛钱特效B级烂片,它也常常能带来惊人的投入产出比——而事实也是如此,异形和终结者即便在它们刚诞生的那个年代,也不是靠钞票硬堆出来的什么“大制作”,却赚了个钵满盆满。
而《终结者5》花了好几亿美元来制作、推广、宣传,又是卖情怀又是搞病毒营销,演员方面更是不惜拉出老当益壮的州长,还请来了当红的小龙女,俊男美妞,亚非拉一并上阵,加上派拉蒙引以为豪(至少不是短板)的特效……很好,齐活儿了!剧本?要什么剧本?终结者系列,说穿了不就是“机器老虎捕食人类猴子”的恐怖B级片儿吗?你们剩下要做的,就是乖乖交钱来电影院就好了嘛!
然而票房崩了,谁的黑锅?当然,我们可以说是电影本身太渣——这是个面对票房惨败时,永远不会说错的理由;也可以怪演员不利,毕竟喜欢小龙女的多半是冰与火之歌的粉丝(虽然她本人论身材和相貌都是一流),与机器人大战什么的确实不搭,而州长毕竟英雄迟暮,相貌与演技都今非昔比,更何况现在流行小白脸暖男,硬汉已经不是票房的保障了;而《终结者》的系列铁粉们,则是把这个重启系列的作品喷得一无是处,甚至号召同好进行抵制——这倒不难理解,就好比我童年中的葫芦娃是正义的象征吊打蛇精,而你现在突然故事重启,说葫芦娃其实是蛇精的干爹,我自然也是要号召小朋友们抵制一波的。
但本熊在认认真真掏了99块钱看了一场久违的IMAX之后,发觉以上这些万能论点都不能完全成立。为什么?因为实际上,单纯用感官体验来说话,这部“创世纪”并不能算是烂片,无论节奏、特效还是剧情,给个及格分并不为过,至少不会比今年之前的《侏罗纪世界》啊《超能查派》啊要糟多少,更是在观影心理上比《分歧者2》、《木星上行》之类的玛丽苏科幻要好,可为什么世界人民就是不买账呢?
这又回到了最开始的那个话题,创造“终结者”这个经典科幻形象的根源是什么?是年轻州长的肌肉?是那个二流穿越故事的剧本?是那个明显有些不符合科学原理与实用主义的复杂机械设定?都不是,而是人类对“未知掠食者”的出于本能的恐惧。
被一个像人一样的智能机器人追杀,它拥有不属于这个世界(至少不属于这个时代)的高超科技,刀枪不入而且力大无穷,脱了皮之后就是骷髅一样的怪脸,到了暗处双眼还会发红光……光是想象一下这样的场景就不免让人心惊肉跳,更不要说是将它展现在大荧幕上了。
但是呢,人类,又是一种特别善于喜新厌旧的动物,尤其是恐惧感这种东西,一旦揭开了“它到底是什么”的面纱之后,那一层由科幻带来的“未知”就荡然无存,剩下的这个“掠食者”也不过就和老虎狮子降到了一个级别……那么为了吸引观众,就不得不在已经揭底的魔术中变出新花样——所以,《终结者2》里出现了变好的州长与液态金属人的混战,奠定了“机器人打机器人”的格局,大成功;而《终结者3》里的美女机器人算是小创新,本质还是在卖情怀,但毕竟这么多年过去了,技术进步了太多,适当的情怀一下让人感觉还不错;然后来了《终结者4》(也就是《终极者:救世主》),这次不再玩穿越,而是聚焦到那个人机大战的年代,再加上影帝贝尔的出色发挥,全球票房3.6亿美元,不说大赚,起码没亏本吧。
由此可以看出,终结者系列看似是在不断地创新开拓,实际上都只是在吃老本,是在一个已经约定俗成的老故事里不断挖掘新段子。《终结者:创世纪》觉得这个老故事已经讲到头了,所以再想骗钱,应该重新推倒再来,干脆就把原先的时间线彻底抹杀,让一代二代的故事集合在电影的前30分钟,让四代中大显身手的康纳同志来做大反派,搞出一个什么人机融合体,可实际上怎么看都还是液态金属人的吹逼版……
然而,人类的恐惧感是有限的,在消耗殆尽之后,那些原本让自己觉得害怕到不敢一个人睡觉的东西,回头看来却是那么的愚蠢可笑。这大概也就是那些终极者铁粉们,在嘲弄《终结者5》时的基本心态吧?实际上,不光是终结者系列的新作,其他任何试图创造一个“机器人恐怖科幻故事”的导演,都已经落入了终结者1在几十年前挖下的陷阱,无论怎么拍,都难逃恐惧感(或者说是新鲜感)已经被消磨殆尽的桎梏。
因此,在这个并没有机器人(科幻片中那样的智能机器人)的世界里,一个属于机器人(广泛意义上的所有的机器人)的麻木时代其实已经开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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